2019年6月3日 星期一

觀塘康利道金豪閣綁架案(1979年)

王昌耀(41歲),跟妻子張氏(30餘歲),及四名子女,一家六口居住在觀塘康利道25號,金豪閣二十樓A座,王先生是一位小老闆,與友人唐某在觀塘鴻圖道合資開設「南陽製衣廠」,後者也是王氏夫婦四名兒女的契爺。

1979年3月25日,星期天,一家人吃過早餐後已是上午九時過後,王生和太太帶兒子家倫和女兒思琪的小手到同一座大廈的七樓C座契爺的家玩耍。當升降機到達七樓的時候,兩個小伙子衝了出去,還在升降機內的爸媽高聲吩咐兩人11時前必定返家。

下午12時過後,王先生夫婦回到家中,發現家倫與思琪並不在家,連忙詢問長子及女兒,兩人都答不出來,夫婦便立即去到契爺唐某家中了解情形。唐某大為緊張:「他們11時前已經離開了!」,並安撫兩人:「會否家倫帶了妹妹出外玩未返?」,王太搖着頭:「契爺你不是不清楚家倫的品性,乖巧又怕事的孩子,他絕不會有這個舉動!」,唐某聽後亦覺有理建議説:「不如我跟你丈夫出外尋找一下?而你就留在家裏等待消息,説不定兄妹倆不久便自行回家呢!」王太認為這也是一個辦法。幾小時後,王先生與唐某帶着疲乏的身軀回來,他們沿着住宅附近一帶的康利道、康寧道,以至觀塘區所有的兒童遊樂場及公園等搜索,同時留意交通情況,看有沒有小童在街頭被車輛撞倒等事故發生,但甚麼都沒有發現。

晚上7時電話突然響起,王先生拿起了聽筒,「王先生嗎?不必找了,你的兩名心肝寶貝在我這裏…」一名陌生男子淡淡的説。這名操廣州話口音的陌生男子繼續説:「我不喜説廢話,請準備二十萬贖金,交錢的時間及地點,下一個電話會通知你。」這時,王先生故作鎮定:「哎呀!我只是一個經營小本生意的商人,霎時間怎能有這麼多現款!若是三數萬的數目,隨時都可拿出,不如你們就通融一下好嗎?」陌生男子以體貼的口吻:「我也知道你的困難,現在不就是給你一天的時間,方便籌措嘛!一條命十萬,難道你説他們不值這個數目嗎?」「慢着!你説我的兒女在你手上,那就不妨給我聽聽他們的説話聲!」王先生頓起疑心。「聽聲音倒不太方便,但我可説出他們的特徵,例如現時是穿着甚麼衫褲鞋襪,又或者出生日期和就讀學校等…」陌生男人從容地説。結果全部講得一清二楚,絕不含糊。

掛線後,王先生夫婦決定不報警求助,覺得如果金錢可以化解危機也就應大事化小,不予追究。再者,假如警方插手,綁匪知悉後必然會加害兩名小孩,有這種想法,其實是無可厚非,但綁匪的手段如何,也是未知之數。

翌日3月26日,王氏夫婦籌措的贖金仍不足夠,只有八萬三千元。正當懊惱之際,陌生男子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給王宅,通知交付贖金的時間與地點等等,對於只籌得八萬三千元這個數目,竟欣然接受。晚上8時正,王先生獨自來到灣仔修頓球場,在橫街上找了屬於聯合公司的10號貨櫃車,然後將贖款拋入車斗內。王先生是依照綁匪的吩咐做,事後即匆匆回家與妻子一同等待有關釋放兩名孩子的消息,可是通宵達旦,只是苦等,沒有下文。

延至3月27日下午,終有來電,「王先生,我們還未收到贖金啊!」一名陌生男子在電話中説,此人是講純本地話,聲線跟之前操廣州口音那個男子明顯截然不同。王先生聽到後,緊張又憤怒地説:「明明照你們的吩咐將贖金送去了,既然收了就不能言而無信,江湖道義何在?!」對方未有回應,並掛了線。30分鐘後,那個有男子又再來電:「王先生,贖金確實已收到了,是我搞錯的,不好意思啦。」王先生:「那我何時才可以領回兩個孩子?」陌生男子:「這個嘛,恐怕有點阻滯,你所給的金錢數目太少,而我們『手足』眾多,分贓不均,現在你要多付十萬元,否則貴令郎和令媛會死得很慘!」事情陷入窘境之地,王先生一邊將情緒克制着,一邊則儘量以真誠態度跟這名男子展開談判。結果,對方又願意只收三萬元。

3月28日傍晚,王先生根據那名男子的指示,單人匹馬的走到銅鑼灣怡和街,在一條後巷中找到一個垃圾箱,後將盛載金錢的信封投入箱中,便匆匆離去。王先生相信匪徒今趟不會再食言,還祈望兩個孩子可早日平安歸來,然而,這也許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。王氏夫婦一直在家中緊守着電話旁,心情被煎熬得死去活來,惟再沒有來電。凌晨三時過後,王先生等得不耐煩了,毅然再跑到怡和街,竟發覺箱中的贖金仍在,顯然匪徒沒有到場拿取。往後日子,綁匪再沒有聯絡王氏夫婦,如斯景況,夫婦倆已沒有任何良策,也沒任何有預算,後經朋友再三勸喻下才決定報警求助。

3月30日警方罕有地在亞皆老街九龍警署總部召開記者招待會(綁架案通常在未尋獲肉參時,不希望被廣播媒介宣揚) ,講述案情經過,基本上與王氏夫婦跟記者所説的相若。警方推測綁匪可能跟小童或其家人認識,換句話說,兄妹倆未必受到暴力或強行擄走,那他們在甚麼地方被擄走?這個謎圑很難拆解。
  • 可能性(一):兄妹倆每個星期天慣常活動,就是早餐之後到七樓契爺唐某住所玩耍,11時前返家,案發當日也是做着同樣的事情,推斷綁匪埋伏於七樓梯間,當二人離開唐宅後,趁等待升降機時,一舉將兩人制服或施以利誘,再帶到樓下停車場,推入車內送走。若這點成立,綁匪真是有天大的本領,要知道,王家所住的金豪閣,每座均有保安人員24小時把守,大廈外圍亦設有保安室(當年還未採用CCTV)綁匪竟然可以在大廈內外自由出入,更可以率着兩名小住客離去,同時能夠擺脫保安人員的視線範圍,可謂離奇。案發日,所有當值保安人員均未發現任何異樣。
  • 可能性(二):兄妹倆在離開契爺唐某住宅之後,根本沒有回家,而是跑到街上嬉戲玩樂,之後被綁匪盯上擄走。若這點成立,要相當「巧合」的情形下才發生。王氏夫婦表示哥哥家倫一向聽話懂規矩,沒有父母批准下,絕不會貿然帶妹妹逛在街上,而這種事情之前也從未發生過,然而世事總無絕對,假如哥哥在那天突發奇想,在沒有知會父母的情況下,拖了妹妹在街上逛,這是第一個「巧合」。剛就在這個時候,綁匪正準備就緒綁架兩兄妹,忽見他們步出大廈,順手拈來將之擄走,可説是得來全不費功夫。
但這種「恰巧遇着剛剛」的即興式綁架,對於以部署嚴密及計算精準見稱的綁匪來説,實屬罕見。但案發當日,大廈外圍保安室的人員,未曾看見兄妹倆步出大廈外,這個謎思暫且未能破解。

那匪徒又會是甚麼人呢,是跟王家熟稔的人,肯定就錯不了,親戚、朋友、公司夥計等都會被警方仔細查問。惟有一人,他是王先生的老朋友兼公司合資人,住在王宅咫尺的契爺唐某,會有嫌疑的可能嗎?據警方發布的消息或其他報導,都未有觸及。

本案交由九龍刑事偵緝總部重案組負責調查,並設有廿四小時熱線電話,以便報料者聯絡。偵騎四出,同時廣布「線眼」及懸紅五萬元。可是一星期後,調查工作仍毫無寸進,警方在4月6日將懸紅提高至十萬元,並懷疑兄妹倆已被人攜返大陸(即人口販賣),並審視王氏夫婦的所有親朋戚友,若案發前後有離境記錄者,一律帶署協助調查。

5月9日,香港一名總督察,赴澳門要求當地警方協助調查此案,但未有所獲。5月27日,王氏夫婦接受記者訪問時説,警方接手調查初期,每天有六、七個不同的人來電自稱是綁匪,相約王先生到酒樓會面,但當他到達時,「綁匪」卻沒有露面。警方事後查得電話多由新界粉嶺及上水撥出,因此懷疑藏「票」地點可能在該兩區,派員到上述地點搜查,但沒有結果,相信是好事之徒的惡作劇。

7月16日,警方相信「肉票」未死,並知會國際刑警協助偵查,但負責該的専案小組表示未有任何新線索。自此此案便沒有下文,謎團未破,而王氏兄妹依然音訊杳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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